[Crowley/Aziraphale][暧昧男AU]糟糕!我的邻居有点奇怪!03

“很冷。”Aziraphale闭着眼把旁边的一块布料扯到自己身上,“上帝啊,我买的这是什么毯子,怎么这么重?”

“呃……好暖和。”他的耳侧出现了另一人的呻吟声,上帝啊,毯子说话了。

从自己身上取暖的毯子还不满足,还要长出两条触手,紧紧地裹缠着自己。“朗朗乾坤,世风日下,父啊,请你告诉我,盖毯子究竟是暖了我还是暖了毯子?”一头雾水的Aziraphale默想道,同时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低温让他的大脑很快地清醒过来,得以在一瞬间看清楚“毯子”的真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Aziraphale新加入的“社团”名叫“统一的欧洲·申根签证办理咨询互助会”,其实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社团”真正的名字,这是他们Facebook群组的名字。Aziraphale本想咨询一下明年前往希腊上灵修短期课的签证事宜,没想到群组对国家命运和欧洲命运的关心已经盖过了签证问题和旅游攻略,终于,群组负责人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把大家召集出来,在苏活区举行一场通宵行为艺术——大冬天睡大街,以表明他们的立场。实际上,Aziraphale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立场,总体上,他是提倡和平的,就当下而言,他努力地表现出违心的活跃,只希望能在“社团”活动中交到一些朋友,那么他们就可以一起讨论签证问题,说不定还能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去希腊呢。

况且,在大街上睡觉可能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谁知道呢。

Aziraphale回到家,换上一身暖和厚实的睡衣,准备了一条足够把自己裹两圈的大毛毯,走到十字架前,开口请示:“尊敬的上帝,我今晚要去睡大街了,请保佑我一切顺利,不要感冒。”上帝缄口不言。

晚上九点多,Aziraphale到了公寓楼附近的指定地点,发现三千人的Facebook群组里,肯来响应“睡大街”行为艺术的成员只有六位,他们围坐在以篝火为中心的一圈干燥地面上,静静聆听疑似群组负责人——一个梳雷鬼发型的年轻白男——发言:“我们不是要求‘更高’的生活水准!我们要的是‘更好’的生活水准!我唯一害怕的,是是我们有一天就此回家,然后每年在这儿聚聚头,喝喝啤酒,怀缅我们在这里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时光。我们要向自己承诺不要变成那样……”

Aziraphale找到一个空位,旁边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毛衣,戴着眼镜的长发女郎,她向刚刚坐定的Aziraphale微笑致意,凑到他旁边低声说:“我觉得这篇讲稿是抄的,这是齐泽克说过的话。”

“噢……”Aziraphale被女郎唐突的搭话和她有些异域风情的口音震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对不起,还没自我介绍,我叫Anathema Device,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女巫家族,现居马里布。”女郎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棕色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漂亮的绯红。

“女巫?”

“噢……我知道现代人不太能接受这个概念,没关系,我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会拼。”

“我不惊讶,我的意思是——我叫Aziraphale,这个名字更奇怪。而且我也喜欢研究神秘学,女巫在我这儿不算陌生,我在南欧游历的时候也拜访过几位。”

“真好,很高兴认识你!”Anathema主动握起Aziraphale的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Aziraphale回应道。

“一个统一的欧洲,一个强大的欧洲,我们呼唤她,我们维护她,我们反对一切试图将她击溃和分裂的力量,决不能让Donald Trump异父异母的胞弟破坏这一切。只有这样做,我们的这一代,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才能受到她无私的哺育!大家都知道,人们总是渴望一些东西,却又不是真的想争取它。不要害怕争取你渴望的东西。多谢各位!最后,请那两位成员先不要交谈。”雷鬼头白男提高了音调,被指涉的Aziraphale和Anathema同时闭上了嘴,“开始睡觉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们所有人都带上毯子了吗?”

“带了。”

“好,我一会儿把横幅拉起来,你们就躺在横幅下面,并列一排,从十点半开始睡,明天六点统一叫早。行为艺术进行期间,不得玩智能手机,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与路人搭讪,我们要用沉默表明我们的态度,明白了吗?”雷鬼头白男强调。

“明白了。”

“不是,我要提问。”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斯文的青年举起手,“如果我有失眠问题,无法在十二点前入眠应该怎么办呢?”

“我有安眠药,强效的。”雷鬼头白男有点不耐烦地冲那位青年说,“Newton Pulsifer,你能别瞎问问题了吗?”

“Newton!你就是Newton!”Anathema放声大笑道,“是你!”

那位叫Newton Pulsifer的男青年不安而羞愧地把头埋进胳膊里。

“恕我无礼,Anathema,他做了什么那么好笑?”Aziraphale问。

“他……哈哈哈哈哈……他……看不懂……居然看不懂……emoji的含义!”Anathema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香蕉’加‘水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恕我无礼,Anathema,emoji是什么?”Aziraphale问。

各人在拉好的异父异母胞兄弟接吻照下找好自身定位。雷鬼头白男先在地上铺一层防水布,又铺上一层保温的锡纸,最后铺上一条巨人歌利亚适用的巨型床单。Aziraphale睡在通铺的末尾,旁边还有一点点空位,他正准备舒展手脚时,另一人当机立断占据了空位,Aziraphale赶紧把手脚收回来。

那个人先是背着Aziraphale躺下来,看到他的一头火似的红发和今天早上换下的脏了的白色西装——不知为何,这套倒霉的西装到晚上变得更脏了——Aziraphale就已经有所预见,等到他转过来,Aziraphale才说出了那个名字:“Crowley,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也是这个群组的,这个‘统一的欧洲·申根签证办理咨询互助会’。”

“噢……那可真凑巧。”Aziraphale努力回忆,还是没能想起群组里有Anthony J. Crowley这个人。

“我没带毯子,看来要和你共用一下了。”Crowley理所当然地扯过半边毯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不,我还是弄不懂。”Aziraphale摇摇头。

“有什么弄不懂的呢?”Crowley半睁着眼,以慵懒的声音反问道。

“这也太巧合了吧?我们是邻居,又在一个地方工作,现在还在一个Facebook群组里?”

“这又怎么样?伦敦就是一个鼻屎大的地方,英国演员只有20个这种都市传说你听过吗?英国统共有多少个演员我不敢肯定,按我说,苏格兰演员只有一个,总是那个David Tennant,唉,哪儿哪儿都有他。他不累吗?”

“所以哪儿哪儿都有你?”

“噢——Aziraphale,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你不喜欢我吗?”

“你突然这么问,我也不能这么说……”

“不这么说就好。忘了问,今天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Aziraphale琢磨琢磨,“我就是有一件事情搞不太明白,困扰到现在。”

“嗯,我在天堂图书公司干过,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Crowley显得异常热情,“是不会连打印机还是不会用碎纸机?我还记得工会投诉专员的电话呢。”

“嗯……也不是什么技术问题。”Aziraphale有点难为情,“是人的问题。”

“让我猜猜,是Gabriel还是Michael?这两个人槽点太多了,我都不知从何下嘴。”

“所有人。”

“所有人?”

“他们不说话,只会笑,我搞不懂他们笑容的意思。”Aziraphale拍了拍Crowley,“要不你来看看是什么意思?”Aziraphale调动全脸肌肉,耗尽吃奶的劲模仿记忆中的那一个微笑。

“很简单,是Gabriel。这个笑对我来说还是有上下文的。你可以这么理解:‘你穿的黑色西装很不错,很有品味,但恐怕我们公司更喜欢浅色系着装,这和我们公司的装修风格和经营范围都比较吻合。’”

“我的天啊!”Aziraphale捂住嘴,压低话音,不敢吵醒通铺上自然睡着以及服用安眠药入睡的“社团”成员们,“你是怎么解读出那么多含义的?那只是一个微笑!”

“那是Gabriel。Gabriel是全世界最快活的中年男,分场合分对象,他的笑是具有含混性的。弄懂了这一点你才能在他手下生存,这是门学问。”

“是他!那……那这个笑呢?”Aziraphale又模仿出一个微笑。

Crowley游刃有余地解读道:“那是Michael,你肯定是撞见她在楼梯间打私人电话了。这个微笑是让你‘赶紧他妈的给我离得远远的’。”

“上帝,救救我。”Aziraphale快哭出声了,“我当时确实是在楼梯间见到了她!怎么才能像你这样读懂这么多含义呢?我读了那么多书……到这儿一点用都没有!”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你就把我当成一本书好好学吧。”Crowley转过去,合上双眼,已然满面倦容的他几乎是瞬间入睡。

Aziraphale平躺着,他左边的身体挨着Crowley右边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Crowley呼吸的频率,他的体温,他右臂的整体组成和细微肌理。他从未这样真实地躺在一个人类身边,从未这样颤栗着控制着自己吸气、呼气的速度,以保持与另一个人的相对静止。新年的第一晚没有烟火,夜空明朗清净。所以当那幅在风中飘扬的Donald Trump和Boris Johnson接吻的画像偶尔离开他的视野,银河梦幻般的光芒和色彩会尽数倾注到他那双渴求的眼睛里,他真希望有人能和他一起见证这一刻,更重要的是,他希望有人能见证他,此刻的他。

此刻,他的心接通了某个频率,某一个和他的呼吸相一致的频率,某一个和别人的呼吸相一致的频率。他感到幸福而困倦,以至于忘记了睡前祈祷,在凌乱的、不符合灵修规则的呼吸中,他昏厥过去。

“很冷。”Aziraphale闭着眼把旁边的一块布料扯到自己身上,“上帝啊,我买的这是什么毯子,怎么这么重?”

“呃……好暖和。”他的耳侧出现了另一人的呻吟声,上帝啊,毯子说话了。

从自己身上取暖的毯子还不满足,还要长出两条触手,紧紧地缠着自己。“朗朗乾坤,世风日下,父啊,请你告诉我,盖毯子究竟是暖了我还是暖了毯子?”一头雾水的Aziraphale默想道,同时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低温让他的大脑很快地清醒过来,得以在一瞬间看清楚“毯子”的真容。

——Crowley被毯子裹了三圈,整个人趴在Aziraphale身上。

“噢!你们俩真可爱!Aziraphale,你看看,他多像一只肉桂卷!”Anathema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运动服,一路小跑过来,弯下身子评论道。

Aziraphale赶紧把Crowley推下去,Crowley毫无反应地瘫倒在地。Aziraphale整个人弹起来,问:“Anathema,太抱歉了,不是……我想问,现在几点了?”

“现在才五点,你们还可以抱在一起睡一个小时。”Anathema和善地补充道,“我是去小跑了,你知道,女巫都比较注重健康,我们不想死。”

“可以理解。”Aziraphale说,“如果一会儿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家准备祈祷和洗漱。”

Aziraphale任由Crowley继续裹着自己的唯一一条毯子睡觉,独自一人步行回到301门前。房东Tracy夫人早在门旁等候多时,这位讲话柔声细气的夫人业务广泛,常常以不同的行头示人,Aziraphale道了早安:“Tracy夫人今天一定是一位灵媒。”

“猜对了!Aziraphale,作为一位男性,你真会观察,还能发现我换了一套黑曜石美甲,对,这就是我当灵媒的行头。”

Aziraphale面露难色,其实他是通过Tracy夫人手上拿的那一叠塔罗牌和灵摆判断出来的。

“不过我今天是谁不重要,你的房间出事了。”Tracy夫人晃了晃灵摆,“地板渗水很严重,都滴到楼下了,你看看这门下面。”

水已经漫出门缝了,Aziraphale和Tracy夫人就站在一滩水中间。

“我的书!”Aziraphale连忙掏钥匙开门,一打开门就有一个海浪扑过来,二人后退了好几步。Aziraphale正急着开灯,Tracy夫人制止了他:“别,有漏电风险,总闸要关掉。”关掉总闸之后,Tracy夫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Aziraphale这才看清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屋内的积水一度有他的小腿一般高,桌子、椅子和放在低处的衣物、鞋子无一幸免,不幸中的万幸是所有的书被堆到了东墙的柜子上,十字架被压在最底下。

“唉,我的书还在。”Aziraphale舒了一口气。

“如果财物完好,那就可以放心。我看这个房间得好好检修一下了,我觉得这水可能是从供暖管道里出来的,暖气一时半会是用不了了。”Tracy夫人眉头紧皱,“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责怪你,我是担心你。这个公寓设备不算太新……实际上是很老了,你的房间很久都没有人租,我也疏忽了检查,还是应该花个把月检查一下。”

“可是……”

“可是什么?”

“屋子要检查的话,我要到哪里去住呢?请问房租会退一部分给我吗?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现在还没有稳定的工资。”

“抱歉,房租是不会退还的,但是我给你找到了住处。”Tracy夫人指了指出现在走廊尽头,裹着毯子,走得踉踉跄跄,睡得眼歪嘴斜尚未恢复原状的Crowley,“你可以和他住个把月啊。”

Crowley昨晚睡得太沉,还没回过神来,走到自家门前,口齿不清地向旁边两位问道:“打佬……打扰了,你们知……知道我家备用钥……钥匙到哪儿去了吗?”

19 Sep 2019
 
评论(9)
 
热度(40)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